通讯:他乡亦故乡——访巴基斯坦阿富汗难民营

2020-02-16  A+ A-
  新华社伊斯兰堡2月16日电 通讯:他乡亦故乡——访巴基斯坦阿富汗难民营

  新华社记者蒋超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凯萨尔·汗(前中)与子孙们合影。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揭开木板钉成的窖井盖,31岁的纳西尔·艾哈迈德用几块布条缠成的井绳打上来一壶井水。除了肉眼可见的黑色杂质,水面上还飘着些许透着彩色光亮的泡沫。

  这里是哈扎娜村,位于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距离市区仅7公里,紧邻着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宽阔公路,是该国44座阿富汗难民营之一。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凯萨尔·汗展示他的难民登记证明卡。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记者在这里见到纳西尔时,他正在家中整理收来的旧衣物。靠倒腾这些活计,他一天能挣到600卢比(约合28元人民币),一家人勉强糊口。

  “政府给我们村子建了人力水泵,村民们吃水都到那儿去打,家里这窖井水还能用来洗洗涮涮,”纳西尔说,“和祖国的战乱相比,能在这平静之地有口干净水吃就很不错了。”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纳西尔·艾哈迈德用几块布条缠成的井绳打上来一壶井水。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纳西尔是第三代难民。40年前,他的祖父凯萨尔·汗为避战祸,连夜带着一家7口人逃来这里,至今已繁衍了四代50多口人。如今103岁的凯萨尔由于脚部浮肿无法下地走路,但说起故乡时,眼里却有掩藏不住的悲伤。

  “祖先们都埋葬在故乡,我也不想离乡背井,但死亡的恐惧萦绕着我,我只能逃离。”凯萨尔嗫嚅道,“我再没奢望回去,因为阿富汗的和平曙光还没到来。”

  14岁的莱克是凯萨尔的曾孙。除了长辈们口耳相授的阿富汗官方语言之一普什图语,莱克还能说一口流利的巴基斯坦国语乌尔都语。当记者和他聊起阿富汗时,他的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可能是一片很美好的土地吧,但我没去过,”莱克说。

  莱克在哈扎娜阿富汗难民小学读书,这是该省103所由联合国难民署捐资兴建的难民学校之一,目前仅能资助办班到小学五年级。这里还有43所专为阿富汗难民设置的初、高中以及高等教育机构,由巴基斯坦政府资助,分布在各地难民营。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难民儿童在难民小学里上课。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难民儿童在难民小学学习。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我很努力地学习,上学期期末考了全班第六名。我希望未来能当个工程师或医生。”莱克憧憬着未来,但简陋的教室和短到快握不住的铅笔头凸显着这里教育资源的紧缺。

  联合国难民署今年1月公布的数据显示,目前在巴基斯坦共有超过141万名注册阿富汗难民。而巴基斯坦政府阿富汗难民事务专员穆罕默德·阿巴斯·汗告诉记者,实际数字几乎是注册数字的两倍。

  巨大的难民潮给本就不富裕的巴基斯坦带来了沉重负担。巴基斯坦前驻阿富汗大使鲁斯塔姆·穆罕默德告诉记者,上世纪八、九十年代,阿富汗难民也出现了短暂回流,但2001年美国发动阿富汗战争后,当地局势变得愈加动荡复杂,难民再次涌向巴基斯坦。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医生在难民营的疫苗接种卫生站为一位难民量血压。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2月14日,在巴基斯坦北部开伯尔-普什图省首府白沙瓦郊'外的哈扎娜村,孩子们站在难民营内。新华社发(艾哈迈德·卡迈勒摄)

  “随着中东地区难民的大量涌现,阿富汗难民危机的国际关注度日渐衰弱。”鲁斯塔姆说,“我们财力有限,所以国际支持的减少将使难民的生活变得更加艰难。”

  17日,由巴基斯坦和联合国难民署共同举办、为期两天的阿富汗难民问题国际会议将在伊斯兰堡举行。“唯有国际社会和有关各方携手努力促进阿富汗安全局势稳定,才能使难民们重返家园参与重建。”鲁斯塔姆说。

  采访结束后,莱克跟着几个小伙伴去拾荒了,这是两个月前他开始为贴补家用在课余时间找的营生。“我还要努力学习,否则未来会更艰难。”莱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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