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历者说 | 杜鹰:农村改革不容易,有时候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

2018-06-20  A+ A-
  今年是改革开放40周年,而中国改革首先是从农村开始的。在这40年里,农村的面貌、农业的生产方式和农民的生活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作为农村改革的亲历者、参与者、实践者和推动者,在6月20日由国务院参事室公共政策研究中心、新华网思客主办的《参事讲堂》上,国务院参事、国家发展改革委原副主任杜鹰讲述了他与农村改革的故事。

  以下为杜鹰参事的讲述实录:

杜鹰在《参事讲堂》发表演讲。新华网记者 李林摄

杜鹰在《参事讲堂》发表演讲。新华网记者 李林摄

  杜鹰在《参事讲堂》发表演讲。新华网记者 李林摄

  农村改革不容易,有时候是争论得脸红脖子粗

  改革开放40年,印象最深的事有太多。农村改革不容易,它不是一路顺风,很顺利的一个进程,而是一个曲折的、有时候要爬坡过坎的,甚至有时候是争论得脸红脖子粗,非常坎坷的这样一个进程。

  我印象最深的是1986年到1987年,那个时候内外部条件和环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外部环境上,党的三中全会已经明确把改革的重心转到城市去。然而推进改革是需要成本的,改革的重心转向城市也就意味着财政支持的重心转向城市了。

  农村内部环境呢?1978年改革之初,粮食产量达到3亿吨。1984年,短短6年时间,粮食产量增长到4亿吨。粮食多了,卖不出去,仓库也放不下。因此,此后的1985年和1986年出现粮食减产。农业从所谓的超常规增长转向常规增长,有点像现在的“新常态”,粮食产量滑坡了。

  从包产到户的欢欣鼓舞一下子陷入苦闷

  当时粮食的统购已经改成合同订购,实行了没两年已经很难推行下去。用当时老农民的话,现在的合同订购比过去的统购还统购。乡镇企业的发展也涉及到城乡关系,粮食购销体制改革也涉及到城乡关系。城乡关系整体不改,农村自己单兵突进,突进不了,矛盾一大堆。

  当时农民讲,中央一号文件好,但是一号文件管不了二号文件,二号文件都是各个部门的文件,改革突进不了了。人们的思想从包产到户的欢欣鼓舞一下子陷入苦闷、找不到出路。

现场观众聆听演讲。新华网 李林摄

现场观众聆听演讲。新华网 李林摄

  现场观众聆听演讲。新华网 李林摄

  在这个背景下,从1987年开始,中央决定建立农村改革试验区。第一个试验区是安徽阜阳乡镇企业制度试验区。中央派我去阜阳蹲点,和当地的老百姓摸爬滚打,所以我知道那个时候的中国农村是怎么运行的,老百姓是怎么生活的。

  农村改革应该怎么改?那个时候找不到突破口,不知道往哪走。试验区搞起来之后,全国在20个省搞了30个实验区,包括土地制度改革、农村的合作社建设、税费改革、小城镇的建设、集体林权制度改革、国营农场改革、农村合作金融建设等等,立了几十个实验主题,上百个试验项目,一大批干部被派到农村去。

  从1987年开始,我在安徽阜阳试验区干到1998年才离开,一直干了11、12年。阜阳试验区最大的特点就是把领导和群众相结合,把理论和实践相结合,把顶层设计和基层的探索相结合。这样加快了信息的反馈速度。

  “我们要给农业搬一块砖头放在它脚下,它就可以进入市场了”

杜鹰参事讲述改革故事。新华网 李林摄

杜鹰讲述改革故事。新华网 李林摄

  1992年,中央明确我们的改革方向是市场经济体制,当时我问杜老(国务院农村发展研究中心原主任杜润生),“我们农村能不能搞市场经济”?杜老给我的回答令我印象深刻,至今记忆犹新。他说:“农业领域也要进入市场机制,但是要和非农产业和工业不同。因为工业是个高个子,农业是个矮个子,农业要进入市场,我们要给农业搬一块砖头放在它脚下,它就可以进入市场了”。

  杜鹰讲述改革故事。新华网 李林摄

  上面这个比喻形象说明了农业在国家的保护政策的支持下,和其他产业一样,也要进入市场,也要利用市场机制。慢慢地这条路就走出来了。

  到了2010年,中央又重新对实验区工作进行了部署。据我所知,农业农村部在全国29个省、市和自治区建立了57个实验区,我看这是中国改革的一个好办法。我们不搞休克疗法,是一边摸索一边往前走。把成功的上升为政策,再用来指导实践,实践的结果又返回来进一步修订政策,中国的农村改革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农村改革40周年,有很多经验值得总结。我觉得这样一种改革探索的方法,非常值得我们借鉴。(编辑:周佳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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