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流血的拨乱反正?影响津巴布韦政局的关键四人

　　11月16日，在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市中心，几名士兵坐在军车上。津巴布韦首都哈拉雷市区15日凌晨传出2至3声疑似爆炸声。军方通过国家电视台发表声明，否认发动军事政变，并表示总统穆加贝目前安全。新华社发

　　非洲南部国家津巴布韦政局突变，军方１５日凌晨宣布采取行动，要把总统罗伯特·穆加贝“身边的犯罪分子”绳之以法、让局势恢复正常，同时否认发动“政变”，表示将确保穆加贝及其家人的安全。军队支持者称这是一场“不流血的拨乱反正”。

　　南非总统雅各布·祖马当天下午说，他同穆加贝通了电话，后者被软禁在家，但“安好”。祖马呼吁各方和平化解津巴布韦当前政治僵局。

　　津巴布韦局势接下来会如何演变？以下四名关键人物的动向最值得关注。

　　【高龄总统穆加贝】

　　政局突变后，穆加贝一直没有露面。有分析人士指出，今后几天，穆加贝是否表态、如何表态，对于津巴布韦能否尽快恢复稳定至关重要。

　　穆加贝现年９３岁，早年当过教师，上世纪６０年代投身津巴布韦民族解放运动，组建现执政党的前身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曾被白人当局关押１１年。

　　１９８０年，穆加贝领导津巴布韦非洲民族联盟赢得大选，取得政权，穆加贝出任实权总理。同年，津巴布韦正式独立建国，摆脱英国殖民统治。１９８７年津巴布韦改行总统制后，他担任总统，连选连任至今，是非洲年龄最长的国家领导人。

　　很长一段时间内，穆加贝在国内外广受尊敬，被非洲人视为革命英雄、民族独立斗士。按照英国广播公司的说法，因此，许多非洲国家领导人一直不愿意公开批评他。即便是一些长期抹黑津巴布韦的西方媒体也承认，穆加贝执政３７年，津巴布韦取得了一些难以否认的成就，比如，识字率在全非洲最高，达到９０％。

　　自上世纪９０年代中期以来，津巴布韦经济陷入困境，通货膨胀和食品短缺严重。西方媒体称，这是穆加贝针对白人农场主的土地政策引发“灾难”，穆加贝则归咎于西方“阴谋”和美国制裁。

　　尽管经济难见起色、个人健康状态引发疑虑，穆加贝依然赢得数次权力斗争、击败政治对手，并且没有表露隐退的意愿，准备继续参加定于明年的总统选举。

　　【“第一夫人”格雷丝】

　　一些非洲媒体报道，近年来，穆加贝与大多数当年一同参加民族解放运动的老战友决裂了，而“第一夫人”格雷丝·穆加贝领导的少壮派“４０一代”却愈发得势。

　　５２岁的格雷丝出生在南非，曾与一名空军飞行员结婚。她在津巴布韦总统府担任打字员时与穆加贝相识。１９９６年、即穆加贝首任妻子病逝四年后，格雷丝与丈夫离婚，与穆加贝举行盛大婚礼，成为他的第二任妻子。她与穆加贝育有三个孩子。

　　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报道，格雷丝生活奢侈，数度因在海外豪华购物引发关注，被津巴布韦人称作“古驰·格雷丝”。相比穆加贝，格雷丝在国内并不受欢迎。

　　不过，格雷丝在执政党内长期享有“４０一代”支持，这些成员多为四五十岁，没有经历过民族解放战争。执政党的青年团也听她的。

　　２０１４年，格雷丝激烈指认担任十年副总统的乔伊丝·穆朱鲁对穆加贝搞“阴谋”，尽管穆朱鲁竭力否认，还是被解除执政党副主席和副总统职务，这名曾经参加民族独立战争的女政治家随后被开除出党。按照美联社的说法，此后，格雷丝在党内的地位火速上升，进入领导层。近年来，她毫不掩饰自己对总统职位的兴趣，今年早些时候甚至公开要求丈夫指定“接班人”。

　　许多参加过民族解放战争的老一辈对格雷丝十分不满。穆加贝本月６日解除埃默森·姆南加古瓦的副总统职务，被视为给格雷丝出任副总统铺路，成为迫使军方出手的导火索。根据路透社的分析，军方的最低目标是阻止格雷丝“接班”穆加贝。

　　【“鳄鱼”姆南加古瓦】

　　围绕穆加贝“接班人”之争，执政党内部分裂成两大阵营：一方是以格雷丝为首的“４０一代”，另一方便是以姆南加古瓦为首、与军方关系密切的老一代。

　　近四十年来，绰号“鳄鱼”的姆南加古瓦一直是穆加贝的左膀右臂。７５岁的他年轻时便加入反抗白人殖民者的斗争，他建立的武装组织因以鳄鱼为标志得名“鳄鱼帮”。这是他的绰号来源之一。１９６５年，因带领“鳄鱼帮”炸毁列车，姆南加古瓦被捕，遭受酷刑，一只耳朵失聪，幸而逃过死刑，被判入狱１０年。

　　上世纪７０年代，姆南加古瓦追随穆加贝，在民族解放战争中立下大功。津巴布韦独立后，姆南加古瓦曾担任国防部长和国家安全部长。在８０年代的内战中，他掌管情报机关，因对敌特嫌疑人毫不手软而给他的“鳄鱼”绰号增添残酷色彩。

　　本月初被穆加贝解职不是姆南加古瓦第一次失势。英国广播公司报道，由于在党内关键职位上安插自己人、试图“上位”当副总统，姆南加古瓦２００５年被解除执政党行政书记的职务。不过，穆加贝２００８年在大选首轮失利后，姆南加古瓦为他出谋划策，最终迫使竞选对手退选，穆加贝不战而胜。姆南加古瓦则由此东山再起。

　　姆南加古瓦被视为连接军队、情报机关与执政党的关键人物，得到军方和退伍军人支持。他２０１４年出任副总统时，人们普遍认为，这是穆加贝最可能的继任者。姆南加古瓦希望接替穆加贝在津巴布韦是公开的秘密，他也因此成为格雷丝的对手。

　　穆加贝解职姆南加古瓦时指认他急于“上位”。姆南加古瓦８日发表声明说，由于遭受人身威胁，他已经离开津巴布韦。尚不清楚他现在何处。

　　姆南加古瓦在声明中誓言“反击”。按照英国广播公司的说法，鳄鱼在捕食动物时会耐心埋伏，伺机猛然一击。就像他的绰号那样，这一回，“鳄鱼”终于开咬了。

　　【军方领导人奇文加】

　　与姆南加古瓦站在同一阵营的是国防军司令康斯坦丁·古韦亚·奇文加。１４日，这名军方领导人召开新闻发布会，警告说，执政党如果不结束内斗，军方将进行干预。美联社说，这一表态“史无前例”。当天晚上，军队就开始采取行动。

　　奇文加现年６１岁，上世纪７０年代初加入争取民族独立的游击战，此后在军队中逐步从基层军官升为高级将领。他是姆南加古瓦紧密的政治盟友，强烈反对格雷丝和“４０一代”在执政党内排斥老一代。

　　“我们必须提醒那些在幕后策划如今这场危险恶作剧的人，当涉及保护我们的革命时，军方将毫不犹豫地介入，”奇文加在那场新闻发布会上说，“执政党内针对有革命背景的成员展开的大清洗行动必须马上停止。”

　　“我们经历了残酷的解放战争，许多革命志士为此献出了宝贵的生命，”奇文加说，“我们应该为自己的国家感到骄傲，我们也将不惜用自己的鲜血再次保卫国家的和平与安定。”

　　执政党青年团立即指责奇文加这番言论是“叛国行为”。按照美联社的说法，这是穆加贝与军方关系的裂痕首次被公开摆到台面上。穆加贝曾警告军方不要干涉执政党内务：“枪杆子”永远服从政府领导，“反之则是军事政变”。

　　三年前，游击队员出身的穆朱鲁被解职时，军队没有出声。但这一次，军队没有忍住。有分析认为，不论津巴布韦这次政治危机如何收场，军方的介入显然在这个非洲国家自独立以来的历史上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即便执政党能以自己的方式解决内部问题，今后如何处理好政府与军方的关系，仍可能是一个问题。（胡若愚）（新华社专特稿）